2024-10-06
瘋牛症危機分散唐寧街對香港注意力
如前所述,在我抵達倫敦之時,馬卓安已經歷過了英鎊崩潰的身心摧殘,並因為黨內親歐和歐疑兩派分裂,而被迫舉行黨魁重選。雖然他在黨內權鬥中存活下來,但在任內最後一段時光,又迎頭撞上了「瘋牛症危機」,不僅發生了馬卓安逼時任德國總理科爾硬食牛肉的鬧劇,更重要的是分散了唐寧街對香港的注意力。
瘋牛症爆發期間,英國農民在倫敦遊行,力證牛肉安全(美聯社)
從70年代起,英國的農場開始用動物屍體製成的高蛋白飼料餵牛。據說,這種飼料可以令母牛在六歲被屠宰之前,懷孕3到4次,而新生牛犢亦成長得更快。其中一種用來餵牛的動物屍體是羊,結果將一種在羊群中流傳的腦疾「斯克皮爾症」傳給了牛,然後演變成「瘋牛症」(Mad Cow Disease),最後又傳給了人,也就是「克雅氏症」(CJD)。患者會慢慢神智不清,最後死亡。
瘋牛症危機引發巨大恐慌
瘋牛症危機在1996年3月曝光,在英國以至歐陸的公眾間引發巨大恐慌。由於消費者擔憂安全問題,導致牛肉漢堡等食品銷量大跌,於是歐陸各國開始封殺英國牛肉。事件嚴重打擊英國、尤其是農村的經濟,而鄉郊地帶正是保守黨的選舉票倉。
當時,我在發回香港的通訊中寫道:「瘋牛症風波在英國蔓延了近兩周後,普羅大眾已由開始的好奇和焦慮,轉化為無可奈何,以及對保守黨政府的怨恨。該症對人體的傳染可能至70年代就已開始,正如英國微生物學家迪勒所說:『目前整個英國人口都已處於傳染範圍之內。』」
英國海綿狀腦科病理學研究委員會的安妮博士當時說:「現在已經沒有必要進行動物實驗,我們就是實驗品。」瘋牛症由發生至蔓延,整個時間跨度完全處於保守黨執政期內,而且正好在大選前的一年被揭發,成為打擊其選情的致命事件。
支持工黨的報章不失時機火力全開,指控保守黨為了照顧農民的利益,而放寬了農場的飼料清毒程序,之後為了隱瞞真相,還打壓疫情「吹哨人」。利茲大學生物學教授、英國漁農糧食部委員會委員萊西多年來警告瘋牛症會傳人,但不獲保守黨政府理會。
萊西向國會作供時稱:「我們被一大幫無形但又無處不在的官僚操縱、控制、影響,有時還會受到恐嚇。」他在此6年前便已警告,應宰殺六百萬頭牛以杜絕疫症。但農業部卻致函各報章,嘲笑他危言聳聽。《觀察家報》便稱:「保守黨多年來隱瞞了真相,當高官們發現證據愈來愈俱毀滅性時,卻選擇拿國民健康來做賭注。」
馬卓安逼科爾硬食牛肉
在英國爆發瘋牛症危機期間,還發生了一件小插曲,可以看得出首相馬卓安的脾性:事發後以德國為首的歐盟國家,第一時間禁止了英國牛肉入口,導致英國與歐盟關係緊張。恰巧時任德國總理科爾訪英,馬卓安邀他前往唐寧街10號會晤並共晉午餐。
大批記者來到首相府門口,等待兩人午餐後發言。門開之後,馬卓安率先向記者表示,他剛剛邀請來自德國的貴賓品嘗了英國牛扒,並請科爾向記者評價一下英國牛肉是否美味。科爾恐怕沒料到餐桌上有此陰招,氣得一臉鐵青,咕咕嚕嚕的開始語無倫次。
馬卓安當時施施然站在一旁享受這解氣的時刻,前方一眾記者則看在眼裏笑在心裏。由於科爾的到訪並不直接關係香港問題,我並未報名前往採訪,而是在自己的辦公室觀看電視轉播。目睹馬卓安惡作劇式的外交表演,我哈哈笑完也感到詫異,明明是自己的牛肉出了問題,他居然會這樣戲弄來賓,會不會太小器了點?
實際上,馬卓安上台後處理香港問題的方式,例如先擺出笑臉訪問北京,待得簽署「玫瑰園計劃」後就變臉,與他逼科爾硬食牛肉,都反映了馬卓安及其隨臣的性格、眼界和行事手段。
在香港交接前一年多的時間,瘋牛症危機重挫了英國經濟,使得保守黨政府民望跌至低谷。馬卓安被捲入危機的旋渦,再無力對遠在香港的彭定康提供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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