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01/2025
關稅戰,特朗普對哥倫比亞「小試牛刀」
從特朗普二度當選美國總統,各界便不斷猜測中美貿易戰會何時開打,因為特朗普一直高喊要向中國商品加徵高關稅。隨之而來的問題是,中國會採取哪些反制措施?高關稅將令美國的通貨膨脹上升多少?美國聯儲局是否會因此而不再大幅減息?這又會如何影響美國經濟乃至全球經濟未來的走向?
儘管特朗普多年來一直聲稱,對中國產品加稅的主要理由是中美貿易令美國出現大幅逆差,「中國佔了美國的便宜」,但他上周重返白宮後的第一個加稅動作卻不是針對中國,而是針對美國在雙邊貿易中有順差的南美國家哥倫比亞,並且加稅的目的只是為了盡快遣返美國的非法移民。在涉及關稅的「交響樂」中,這只能算是一段「小插曲」,但它顯示出特朗普已把加徵高額關稅當作處理各種外交事務的有效手段,而不是為了他一貫要求的減少外貿赤字。
為保國民尊嚴,哥倫比亞拒收被遣返者
在1月20日特朗普宣誓就職後,美國新政府的執法部門立即行動,增派人手前往與墨西哥接壤的南部各州,阻止非法移民進入美國,並暫停與已經成功預約的移民申請人進行面試。五角大樓配合了相關行動,調動1500名現役軍人參與執法。
美國移民及海關執法局在多個城市搜捕非法移民 (AP)
與此同時,在美國不同城市,尤其是非法移民較多的大城市如芝加哥、波士頓,聯邦執法部門的武裝人員展開大規模搜捕行動,幾天內已逮捕過千名非法移民,當中不乏有犯罪紀錄的幫派分子。美國電視台記者緊隨執法人員,直播逮捕行動,引發社會廣泛關注。與過去幾年的類似行動範圍不同,移民及海關執法局(ICE)和聯邦禁毒局(DEA)如今在得到授權後,可以派武裝人員到教堂或學校執法抓人(自2011年以來一直避免進入教堂和學校)。對於這種大規模行動,美國社會上有人讚揚也有人批評,新上任的副總統萬斯則在接受媒體採訪時高度讚賞相關行動。
美國官方隨即安排軍用飛機將非法入境者遣返到他們自己的國家,但哥倫比亞總統佩佐(Gustavo Petro)拒絕接收美國用兩架軍用運輸機遣返的百多名哥倫比亞國民(每架飛機上有80人)。可能是因為軍用運輸機上沒有民航機的座椅,哥倫比亞方面表示,佩佐擔心在遣返過程中,哥倫比亞人有可能經歷不人道的對待,得不到應有的尊嚴(想當年,香港遣返越南船民時均用民航客機)。
哥倫比亞總統佩佐一度拒絕接收美國用軍用運輸機遣返的國民 (AP)
特朗普威脅向哥倫比亞開徵高額關稅
在兩架美國軍機被拒之後,一貫很要面子的特朗普十分惱火,前天(26日)他宣布,美國將向哥倫比亞產品徵收25%的關稅,若問題還得不到解決,一周後將把關稅提高到50%,同時美國還將收緊對哥倫比亞人簽發訪美簽證的安排。這一威脅發出後,佩佐宣布了該國的反制措施:對美國產品徵收50%關稅。特朗普新政府面臨一觸即發的貿易戰。
2024年,美國對哥倫比亞的出口為172.4億美元,從哥倫比亞進口的商品為162.1億美元,美國有10億美元順差,2023年為15億美元順差。鑑於兩國在經濟實力和市場規模上處於不同的量級,與哥倫比亞的貿易在美國對外貿易中佔比很小,但哥倫比亞對美國的出口在該國經濟中卻具有重要地位。就具體產品來講,美國主要向哥倫比亞出口玉米和化工產品,而哥倫比亞向美國出口的商品中,最出名的是咖啡(佔美國咖啡進口總量的五分之一)和鮮花。美國媒體當天立即作出預測,如果互徵關稅,美國的咖啡價格會暴漲,在情人節到來之時鮮花價格也會飆升,這將直接損害美國普通消費者的利益。
由於遣返非法入境者被拒,美國收緊哥倫比亞人申請訪美簽證的程序。(AP)
但兩國領導人的隔空交手並未持續很長時間,雙方經過磋商,迅速達成有關遣返的協議。哥倫比亞同意接收被遣返的國民,不再提軍用運輸機;美國暫緩向哥倫比亞商品加徵關稅,但特朗普表示,如果哥倫比亞未能履行協議,仍會按計劃對該國加徵關稅。這是典型的「特朗普打法」,先假定對方可能違約,以便出問題時把責任甩給對方。
迫對手讓步,特朗普打關稅牌「初戰告捷」
由於哥倫比亞作出讓步,一場貿易戰得以避免。對於特朗普來說,其意義不僅是「初戰告捷」,更重要的是為他提供了「試水溫」的機會,讓他看到打關稅牌的「震懾效果」。今後,為推行其美國優先外交政策,特朗普肯定會繼續打關稅牌,但雙邊關係中的爭議能否迅速得到化解則尚難預料,因為他的下一個對手可能比哥倫比亞總統要強勢得多。
從墨西哥目前的情況來看,特朗普威脅增加關稅的言論已經產生了一定的效果(特朗普日前威脅說,將在2月1日開始對加拿大和墨西哥徵收25%進口關稅)。在過去幾年中,經墨西哥湧入美國的非法偷渡者造成美國邊境地區人滿為患、各種資源嚴重短缺、治安環境明顯轉差。近期情況已有改善,因為除了特朗普政府大量逮捕並遣返非法移民,墨西哥政府在這方面也積極配合,目的是避免特朗普把加徵關稅的威脅變成實際行動。根據美國和英國媒體的報道,墨西哥政府已經採取具體行動,阻止從該國南部湧入的中美、南美非法偷渡者前往北部的美墨邊境地區,從而有助於減少偷渡客從美墨邊境進入美國。這正是特朗普對墨西哥政府提出的要求,即從源頭減少偷渡客人數。
墨西哥當局加強在美墨邊境的巡邏 (AP)
墨西哥和哥倫比亞這兩個案例說明,特朗普打關稅牌已經產生了一定的積極效果,可謂「初戰告捷」,但下一步會針對哪些國家則難以預測。
避免中美貿易戰有賴大智慧
從影響全球經濟和世界未來的發展來看,對特朗普的更大考驗將是如何處理中美關係。在決定社交軟件TikTok的命運以及向中國加徵關稅等問題上,特朗普的態度發生過變化,缺少一致性和持續性,美國國會內的反華勢力也在製造麻煩,甚至提出取消中國的永久貿易最惠國待遇。特朗普肯定知道,如果對中國商品加徵關稅,必然導致美國通貨膨脹上升,令聯儲局更難加速降息,而他又非常期盼迅速降息。他也知道,中美貿易戰會對各種產業的供應鏈和美國的就業形勢帶來負面影響。但這些因素究竟對他意味著甚麼?是否會影響他的民意支持度?是否足以令他不對中國加徵額外關稅、繼續維持中國的貿易最惠國待遇?
特朗普一定知道加徵關稅必然使美國通脹上升,但仍以此作為脅迫他國的武器。(AP)
貿易戰的結果往往是兩敗俱傷,特朗普及其團隊肯定已在考慮如何用「關稅大棒」迫中國作出讓步。但中國不是哥倫比亞或墨西哥,如果特朗普發起「貿易戰2.0」,中國肯定奉陪到底,因為中國別無選擇。避免貿易戰需要大智慧,外界並不知道特朗普究竟想從談判中達到甚麼樣的結果,也不知道兩國的決策者近日私下如何展開溝通。希望雙方能排除個人得失的考量,承擔起自己的歷史責任,「下好這盤大棋」,造福人民和子孫後代。我相信,這是千千萬萬中國人在蛇年到來之時的願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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