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05/2024
電影《從今以後》:從年長女同志的故事,一探法律權益以外,家庭關係的人情冷暖
香港電影繼70年代新浪潮後,近年出現鮮浪潮,某些作品重燃寫實風格,如《淪落人》、《濁水漂流》、《白日之下》等,叫好叫座。這類電影不僅讓社會關注個別族群議題,也讓《叔叔》導演楊曜愷(Ray Yeung),在參與一場同志伴侶遺產權益講座後,開拍《從今以後》,在同志的議題上,鋪陳一個更值得大眾討論和深思的角度——「家」與我們的連繫與角力,比純粹標籤為同志電影,或以獵奇心態追看更有養分,令議題爭取更多熱度。
身邊的同志朋友,較幸運的一些,與其伴侶在海外註冊結婚後,一方猝逝,「未亡人」在遺產承辦權上尚有法律保障;另一些未及完婚,便告身故,相對缺乏保障之餘,更因未出櫃,在家族圈子中,儼如隱形,喪禮上身分尷尬,逼使傷痛加劇,教旁人惋惜。
不少同志電影聚焦出櫃掙扎,或純愛BL,但律師出身的楊曜愷心繫貼地法律問題,自2000年起接林奕華棒任香港同志影展協會主席,過去20多年引入不同的同志族群主題背景的電影,包括紀錄片,拓墾香港觀眾視野,其執導兩套英語電影《我愛斷背衫》(2006)與《封面有男天》(2015),圍繞同志圈裏處境,未引起本地廣泛關注,直至第三部長片《叔‧叔》,藉著暮年同志情與慾的描劃,備受多個享譽國際的電影節(如釜山國際電影節2019及柏林影展2020),以及專業電影組織推崇。
《從今以後》以一對廝守多年的女同志Pat與Angie為題材,開首的中秋飯群戲,對白、鏡頭調度與剪接精準,區嘉雯(Angie姨)與太保的眼神、肢體語言甚有戲味,雖帶舞台劇之味,但有簡煉生活感,也帶出人物親疏關係,讓觀眾明白甚至體諒各人處境,如何影響著後來看似欠缺同理心的舉措。息影30多年的李琳琳飾演Pat一角更是矚目,其實早前在Nicole Kidman《Expats》中演清潔嬸嬸已亮眼,讓我差點忘記,琳琳姐早年在電懋(後轉國泰)演出逾30套電影,包括《太太萬歲》(1968),或演出無線電視劇《民間傳奇》系列、《輪流轉》、《無雙譜》、《呂四娘》、《我本善良》等,還有主持《婦女新姿》(1986-1992)的歲月。
《從今以後》,真箇無憂無求?電影獲得柏林影展泰迪熊獎最佳劇情片,戲味凝淨濃厚,鏡頭剪接在零配樂下更顯深邃;戲外同志平權有時候像跳探戈,忽進忽退,社會看似漸趨開放,但電影提出關乎倫理人常的更深脈絡,表述語言、人際相處間的無知與殘酷,帶來的牽連,順應家庭關係的爬梳,人人不同,故事平淡,但當中若法理人情關懷兼備,讓存在被看見,已經足夠,彰顯電影的社會責任及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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