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住他的習慣

　　人類是群居動物，其中一個習性就是互相模倣。從孩提時代開始，我們會模倣成年人的行為舉止動作、說話的口音和速度，長大後變成喜歡追趕潮流，也會刻意奉行某位哲學家的人生態度。

　　想一想，兩個人經歷一段感情關係，當中少不了磨合妥協；有些細節，會隨年月變成習慣，那是一種很私密的相互影響。最簡單的，就如他喜歡你做甚麼、不喜歡你做甚麼，只要能讓關係升溫，而又與自身沒太大衝突，我們多半都樂意配合。

 

　　有一位男性朋友曾經跟我說過，他最怕女人穿著露趾涼鞋，總覺得赤裸著腳趾在街上走動很骯髒，那種不安甚至已到達反感程度；以往他所有女朋友總是會乖乖順從，把腳趾好好藏於密頭鞋之內。沒想到，去年夏天在街上碰到他和新婚太太，她穿的正好就是一雙清爽簡便的露趾涼鞋。

 

　　她沒有為他改變，是他選擇了妥協接受；愛的力量可以化解執著。

 

　　活了這麼多年，裏裏外外的我，原來還殘留著從好幾位舊男友身上沾染的喜惡和習慣……

 

　　我的舊男友不討厭露趾涼鞋，叫他反感的卻是指甲油。到了現在我還清楚記得那一分鐘，當他輕輕托起我右手，凝視著那酒紅色的手指頭，然後就自然地皺起眉頭，露出一副嫌棄樣子：「不塗指甲油是最好看的，偏偏女人就是喜歡弄這弄那！」這麼一說，我就像中蠱似的，默默追隨著他那一套。

 

　　直至今日，我家梳妝桌上的指甲油依然寥寥可數；分別只是，我怎麼粉飾自己的一雙手，經已與他無關。

 

　　為一個不相往還的人保留習慣是怎麼一回事？反正都養成了，只要你不把它當成陰影，便沒有必要刻意擺脫吧！改變也需要花費心神，倒不如輕輕鬆鬆，靜候下一個為自己帶來變化的契機。

 

　　還有還有，我習慣把腕錶戴在右手，是為了用他的角度去看時間；我愛讓帽子蓋著半張臉，是因為他形容我遮遮掩掩才漂亮；我喝著熱騰騰的齋啡，無非為了知道是甚麼味道使他上癮…… 每一個他，都寫在我的進化史內。

 

　　曾經讀過一句說話：如果你喜歡眼前這個我，都是多得曾經出現的一些人一些事，是他們塑造了這一個我。

 

　　不要排斥過去，那是你一路走來的成長憑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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