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七十年代，香港黑幫橫行，童黨處處，每個公共屋邨都有黑社會進駐爭地盤，江湖廝殺，如家常便飯，其中最有名的要算這一伙：慈雲山十三太保。

 

　　1964年，外號「茅躉華」的14K黑社會大佬，在慈雲山帶領「十來個打生打死嘅手足，同幾百個喺側邊飲飲食食虛張聲勢嘅兄弟」，打下江山、插下旗幟，外號「慈雲山十三太保」。二十年後，茅躉華信了基督教，從事福音戒毒工作，並帶領兄弟信主，四處勸蠱惑仔不要跟他，轉跟耶穌，因而獲得十大傑青殊榮，傳奇故事更被搬上銀幕，拍成電影。

 

　　好多年前，我訪問了改過自新的茅躉華和重新做人的十三太保，還集齊十多個曾經的黑幫首領，坐在慈雲山公屋欄杆上拍了張「那些年」大合照，聽他們說當年的殺戮故事……

 

　　「以前冇餐飯食得完，總係食食吓差佬嚟喇劈友喇咁反枱收場。」

 

　　「當年入得慈雲山，一定出唔返去，有乜事一嗌，兄弟會四面八方貢晒出來。嗰時一日劈友都劈幾場，爭地盤收陀地綁架爆格偷車販毒製私酒……除咗強姦，乜都做。」

 

　　「嗰時好忙，忙過返工，個個唔返學，英文都唔識多個。」

 

　　學壞，都在一念之間；改過，卻要經年累月。

 

　　聽這班過氣黑社會話當年，原來個個都「戰」績彪炳：「屈指一算，十幾個兄弟的案底加埋有六、七十個，坐監次數超過五十次，吸毒年資竟逾百年！」當然，中間有人死了，有人仍坐牢，大部分人身上疤痕纍纍，還有人失掉了一隻眼睛。

 

　　在金行偷竊時被逮個正著的大鼻全，被追捕的差人轟了兩槍，中正兩個菠蘿蓋，失足就擒。「多謝那差人打跛我對腳，讓我在監房反思，再咁落去，遲早橫屍街頭，因而醒悟，出獄後治好雙腿，改邪歸正。以前我專責『爆車』（偷車），從良後去了揸的士。那些日子，失去太多，而且連累後代，因為我厚厚的案底，女兒考不到警察做不了政府工，移民更不用說了……」

 

　　重生，是一條漫長的路，當年的黑社會大佬茅躉華就轉行做社工，以過來人身份把誤入歧途的青少年導上正路。雖然他有案底，但那纍纍案底卻是最好的教材，讓重生故事更有說服力。

 

　　憶起舊事，皆因看到今天社會上也有位「案底社工」，14年佔中期間因襲警拒捕被判監五星期的曾健超，刑滿出獄後被紀律聆訊，可能要被釘牌半年。

 

　　這個世界真的愈來愈顛三倒四了，從前是黑社會覺悟前非從良當社工，現在是社工效法黑社會搞亂秩序犯法坐牢，出獄後不悔改還想繼續遺害蒼生，而社會工作者註冊局又只給他半年停牌的象徵式懲罰。

 

　　我絕不歧視有案底的社工，我甚至欽佩他們拿出自己瘡疤作身教的勇氣，但大前提是，你真的知錯了。曾健超先生，我們不介意你帶著案底來服務，問題是，你知錯了？悔改了？還是你一如以往，繼續說自己是「黑警打壓」，自己是「逼上梁山」？如果坐完牢還不承認過錯，你憑甚麼資格做社工？當你仍然站在歧途上，憑甚麼資格做北斗星為社會指路？

 

 

 《經濟通》所刊的署名及／或不署名文章，相關內容屬作者個人意見，並不代表《經濟通》立場，《經濟通》所扮演的角色是提供一個自由言論平台。

• 

【與拍賣官看藝術】畢加索的市場潛能有多強？亞洲收藏家如何從新角度鑑賞？► 即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