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歐的和諧社會建基於政府公信力

　　芬蘭總理馬林(Sanna Marin)在周末參加私人派對，與一眾好友大跳熱舞，顯得很high，被人懷疑曾經吸毒。這段視頻最近在網上傳開後，引發世人關注。馬林承認當時喝了酒，但強調沒有吸毒，所有行為都是合法的。鑑於社會上有人對此提出質疑，馬林上周接受尿檢，結果呈陰性，證明她沒有吸毒。有人質疑她是否還能履行總理職責，馬林對此理直氣壯地回應，星期六沒有公務活動安排，參加派對不會影響工作。難道國家領導人就不能有私人生活？
　

(iStock)

 
主張男女平等，拒絕論資排輩
　
　　馬林與眾不同的生活方式在世界各國領導人當中十分罕見，原因之一是36歲的馬林正處在充滿活力的年齡段，盡情跳舞度周末對她來說太自然不過了。2019年她上任時才34歲，是世界上最年輕的總理，芬蘭人對由年輕人領導國家持開放態度，鼓勵能者上位，無需論資排輩。平等不僅體現在年齡上，涉及到性別也是如此。馬林是芬蘭第三位女性總理，她的19名內閣成員中有12位女性。芬蘭的鄰國丹麥已有兩位女首相，包括現任首相弗雷德里克森(Mette Frederiksen)。另一個北歐國家挪威也誕生過兩位女首相，其中第一位是布倫特蘭(Gro Harlem Brundtland)，她先後三度出任首相，總共執政超過10年時間。
　
　　女性執政的基礎是北歐國家普遍存在的平等意識，而男女平等則不僅體現在政治領域。在瑞典，法律規定在子女出生後，父母各有240天產假，如果是單親帶孩子，這位家長可以享受480天產假。法律還規定，這240天中父母各有90天可以轉給配偶，比如說，母親休330天，父親休150天。推動男女平等能讓整個社會受益，例如為女性創造更多工作機會，從而增加社會就業人口，創造更多價值。就業的女性往往會在經濟上更有安全感，增加家庭的穩定性，有助社會保持相對和諧，促進經濟發展。
　
民眾信賴政府，繳稅換取社福
　
　　作為發達國家，北歐各國經濟實力很強，國民收入較高，而國內生產總值(GDP)的重要來源是稅收。芬蘭、瑞典、挪威、丹麥四國的稅收佔GDP的40%左右，最高達45%，其中最大的部分是薪俸稅和社會保險供款。政府用這些收入來編織一張巨大的社會安全保障網，提供人們長期必需的健康、教育、養老資源和短期失業救濟。小孩出生以後家長就可以從政府部門領取食品等各種物資，政府還會提供免費的托兒所；不僅小學和中學全免費，大學也基本免費。一旦失業，可以在很長一段時間內領取失業補助金。這樣，大部分人口都能得到良好的教育，身體健康狀態較為理想，從而為國家的經濟發展和社會進步奠定基礎。
　
　　北歐國家的一大特點是公民用繳稅來換取社會福利，這是北歐民眾的選擇。雖然個人收入的很大一部分被國家以稅收的形式拿走了，但這是他們願意的。如果他們對此不滿，完全可以通過民主選舉將執行這一政策的領導人趕下台。這種高稅收、高福利政策建基於民眾信任政府，不擔心政府亂花納稅人的錢，或者政府官員貪污腐敗中飽私囊。政府的公信力是建立在透明、高效基礎上的，是經受過考驗的，這在歐洲以外地區並不常見。
　
各國基因不同，成功難以複製
　
　　北歐國家人口素質較高，社會比較文明，犯罪率較低，人們相互之間有較強的信任感，因此被認為是「有人情味的資本主義社會」，有些學者更將「北歐模式」當作發達社會的樣板。但是，要在其他地區複製北歐的體制卻幾乎不可能，因為北歐有獨特的地理和人文環境。這幾個國家除丹麥之外都屬於地廣人稀，民眾自古以來有敢於闖蕩的冒險精神。同時，北歐各國與外界的聯繫很多，能充分吸收先進的科技知識，保持較高的創造力，推動經濟不斷轉型，始終處在科技進步和產業升級的前列。這些「先天優勢」乃是北歐國家獨有的基因，外國很難將其移植過去。
　
　　1985年我作為中國新聞代表團成員訪問過芬蘭、丹麥、挪威、瑞典四國，那時還是「冷戰」時期，中國的對外開放才剛剛起步，經濟很落後，各方面條件也很差，在富庶的北歐，我見到一個可望而不可即的美好世界。2018年我再次前往北歐四國，表面上看當地變化不大，古老的城堡、華麗的宮殿、令人流連忘返的博物館和美術館，一切似乎都是35年前的樣子。當地人非常友善，給我們指路時耐心周到，而且都能講流利的英語。
　
　　但在政治經濟領域還是發生了很大變化，當年的歐共體已變成今天的歐盟，歐元也成為歐洲27個國家的貨幣。但作為歐盟成員的瑞典和丹麥依然使用各自的克朗，只有芬蘭改用歐元(挪威使用挪威克朗，但挪威不是歐盟成員)。不知道瑞典和丹麥保留自己的貨幣是否完全出於經濟上的考慮，我感覺這當中可能包含了某種國家意識，因為錢幣上的人、物、山、水都是有代表性的，向後代講述著國家的歷史，無形中促進本國文化的傳承，讓特有的基因能延續下去。也許我想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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