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01/2025
大衛連治,夢是唯一的真實
好怕寫訃聞式文章,但David Lynch——大衛連治逝世,一定要寫,不得不寫。
大衛連治是我最敬愛的導演。
本來,平日寫到外國人名,為了避免不同地方譯名所引起的認知分歧,一律寫回英文名就算,但「大衛連治」,是由我一開始知道有這位導演時就接收到的名字,而不是「大衛林區」,或「大衛林奇」。
大衛連治這名字,只屬於香港人的記憶。
如果要得到過奧斯卡最佳導演才算是真正好導演,那麼,大衛連治注定不是——他先後憑《象人》(The Elephant Man)、《藍色夜合花》(Blue Velvet)、《失憶大道》(Mulholland Drive)提名過三次,但三次都落空。在2019年,奧斯卡頒了他一個終身成就獎。
退一步,如果要在生命裏拍過好幾套票房大收的電影才稱得上好導演,好彩,他至少拍過一齣票房甚佳的《象人》(The Elephant Man),但之後呢?再沒有,最慘烈的一次,是在《象人》成功後被睇中,執導高成本的《星際奇兵》(Dune),沒錯,就是後來被Denis Villeneuve如無意外會拍成三部曲的《沙丘瀚戰》,結果,連成本都收不回。
再退一步,如果能夠拍到完全不犯駁兼完美解得通劇情的就是好導演,Sorry,一齣《妖夜慌蹤》(Lost Highway),已足以令那堆只識得話人劇情犯駁的網民憤怒——但不排除會同時好興奮,因為可以大展所長怒插戲中所有不解地方。
大衛連治就是這麼一位導演,一直在拍一些迷離而又綺麗的電影故事——當我們絕大部分人只望見一個平常又正常的世界,他卻落力帶我們欣賞一個超現實花園,花園裏有美人有怪人有壞人有不知怎樣形容的人,共同身陷一個迷離(但不是鬼)故事,得到在日常得不到的體驗——《藍色夜合花》的學生Jeffrey,回到自小成長的美麗小鎮,一隻被他偶然拾到的人類耳朵,令他深入一個不為居民所知的暴力世界;《妖夜慌蹤》那餅不知由誰寄來的錄影帶,讓色士風手Fred墮入一段殺妻疑雲,明明身陷囹圄,卻又突然間變成另一個人,一個在車房返工的青年人,青年人又不自覺與黑幫大佬的女人糾纏不清……
還有《失憶大道》。一心去荷里活追夢的Betty,遇上因車禍而失憶的Rita,Betty好心收留Rita,更自告奮勇要為對方找回失落記憶;當我們以為大衛連治終於肯正正常常交代一段尋找記憶之旅,點知,失驚無神,Betty突然變成Diane,一個樣貌相同但性格完全不同的人,原因?大衛連治沒有解釋,也不會解釋,坊間卻出現大量解釋,其中一個最接近公認的解釋是:電影其實是一場夢,現實的失意,令一個在荷里活掙扎求存的女人,嘗試把自己變成夢中人,為自己尋找和建構一個(只有自己才知道的)美麗演藝人生。如果這說法屬真,那麼,戲中哪段是現實哪段是夢?大衛連治可不是Christopher Nolan拍《潛行凶間》(Inception),不會同你講清楚。
在洛杉磯山火波及荷里活的日子,大衛連治走了,永遠地離開了。如果荷里活是夢的象徵,在絕大部分人心目中,大衛連治肯定不是典型的成功造夢者——他根本不Care,亦懶得去理,只管製造各式各樣的夢,讓人置身其中。
故事會陳舊,議題會過時,惟有夢,不受時間限制,超越時間。
大衛連治人不在,他的作品永在。
樂本健【活力健康 迎新年】維柏健B+C維他命 激抵買低至$99► 了解詳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