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陣子經常被朋友追問有沒有看Netflix日劇《First Love》，說實話，我近期所有空檔都花在翻看前一晚的世界盃賽事。我不是對初戀不感興趣，反而是因為期望有一點高，所以打算在自己休息充足、精神狀態最佳的情況下，才一口氣把劇集看完。

　　我得承認，我對自己的初戀也有一份執著。

　　該怎麼形容他？初中同班同學、儒雅書生、白晢纖瘦、擁有理科腦袋但美術天份極高，站在芸芸仍屬中童體型的小男生中有一點突出。即使過了那麼多年，我的腦袋仍然能夠細緻勾勒出我們初見的畫面。

　　我喜歡他，他喜歡我，甚麼都沒說明便已天天待在對方身邊，奈何年紀太小了，不懂得如何談戀愛，以為耍一點小脾氣對方便會不停哄哄哄，結果不出一年就弄至分手。

　　原來不能這樣相處，原來談戀愛比任何學科都要難。然而，我當時有一種「事情還未完」的直覺，總認定我們有一天會復合。還好我們早有一堆共同朋友，鬧著鬧著，結果真的又再走在一起。

　　復合嘛，就是當你明明重獲自由，卻再次自願被綑綁，十餘歲的我以為這代表著一輩子就永遠定下來，每日憧憬著長大後可以嫁給他。那時候還沒有發現，永遠真的太遠了，甚至根本遙不可及。

　　21歲，第二次分手，這次直覺告訴我「真的完了」，無論怎麼哭都再哭不回來。後遺症是，最想嫁的人都離我而去，往後無論再遇上誰，我都對婚姻無感了。

　　恰巧最近聽到一首以街名及編號命名的廣東歌，男歌手說第一次閱讀歌詞便想起了小六時的初戀女友，於是以校址作為歌名，好去紀念這段早夭的戀情。歌詞當中提到對「初衷」的執著，我沒法子不與自己的後遺症對號入座。

　　為何初戀總是特別難忘？因為我們經已奉上了當時最好的自已，付出了當時最大的努力，只可惜初戀的本質就像泡沫般脆弱不堪，一戳即破。給過多少愛，就換來多少遺憾；想彌補時，身份已經不對。

　　許多年後才發現，縱然無緣成為他的永遠，但我們作為彼此的初戀，其實也算是頗幸運的。每個人都只得一次初戀，毫無經驗、不帶前設、沒有機心的行為模式，配合拙劣的溝通技巧，彷彿一開始便註定了從錯誤中落幕，但最起碼我留住了那種純粹。當經歷過失戀，再下一場戀愛便再無法撇清雜質，我們都漸漸懂得捕捉心理，不敢盲目地付出、開始箝制對方、滿有意圖地騎牛搵馬、為貪戀第三者而撒謊…… 這樣的愛情雖然避過了遺憾，卻同時失去了溫度。

　　第一次戀上、第一次牽手、第一次擁抱、第一次親吻、第一次分手，他既是夥伴，也是啟蒙，塑造了我們戀愛觀的雛形。好的壞的，不用刻意惦記或忘記，最重要的部份，早就埋藏於我們心底，在平行時空裏繼續流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