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２０２５大事紀】水窮雲起

　　4月2日，當特朗普手持硬紙板，逐一讀出對各國的「對等關稅」稅率，首輪被祭以54%稅率的中國，成為全球唯一「奉陪到底」的國家。美國再而三威脅加關稅至145%，在北京125%報復性關稅、稀土牌等的連環反制下，雙方於日內瓦、倫敦、吉隆坡等地舉行多輪磋商，最終以11月「習特會」拍板休戰一年。加上中國九三閱兵盡顯威懾、DeepSeek/智能駕駛/人形機器人技驚四座，中美新的戰略平衡已現。

*中國奉陪到底，從劍拔弩張到休戰一年*

　　今年1月，特朗普再次入主白宮，2月先以芬太尼及移民問題為由，宣布對墨西哥及加拿大徵25%關稅，對中國徵10%關稅，引發貿易緊張，隨後在4月2日宣布對全球徵收至少10%「對等關稅」，形容為美國「解放日」，之後更威脅對中國徵145%關稅。

　　中國先後實施多項反制措施，包括4月11日在美方將對華「對等關稅」提升至125%時，中國同步宣布對美商品加徵125%關稅；10月當美方將多家中國實體列入出口管制實體清單和特別指定國民清單，中國宣布對部分稀土設備和原輔料相關物項實施出口管制。

　　特朗普政府其後與多國磋商達成貿易協議，並於10月30日在南韓釜山與中國國家主席習近平舉行6年來首次面對面會談，雙方確定中美貿易戰「休戰一年」，美國對中國芬太尼關稅從20%降至10%，整體加徵稅率從57%降至47%，中方則解除稀土出口管制一年，並恢復採購美國大豆。

*閱兵展威懾，新門羅主義VS歐洲再武裝*

　　9月3日，為紀念抗戰勝利80周年，中國於北京天安門廣場舉行盛大閱兵，時長約70分鐘，編設45個方（梯）隊，展示東風-61陸基洲際導彈、東風-5C液體洲際戰略核導彈、無人潛航AJX-002、隱形無人機攻擊-11等多項新武器。

　　閱兵吸引了來自26個國家的外國元首和政府首腦參加，其中以北韓領導人金正恩、俄國總統普京分別位居習近平左、右兩側最為吸睛，這也是中俄朝三方領導人時隔66年首度同框。習近平發表講話時警告，「今天，人類又面臨和平還是戰爭、對話還是對抗、共贏還是零和的抉擇」，誓言「消弭戰爭根源，不讓歷史悲劇重演」。

　　另邊廂，美國政府於12月4日發布，明確拒絕二戰後建立的美國主導全球觀點，轉而專注美國核心利益，該報告猛烈批評歐洲國家對自身國防投入不足，並建議美國優先保護本土和西半球安全，而非繼續將重點放在歐洲，這可稱為「新門羅主義」（門羅主義最初由美國總統門羅(James Monroe)於1823年提出，旨在防止歐洲列強在美洲的殖民擴張）。五角大樓據報更要求歐洲在2027年前承擔大部分北約防務責任，否則美國可能會退出北約。

　　隨著俄烏戰爭進入第三年，以及多個西方軍方與情報機構警告，若戰爭結束，莫斯科可能在3到5年內完成攻擊北約國家的準備。歐盟3月宣布實施「重新武裝歐洲」計劃，調動近8000億歐元打造一個安全而有韌性的歐洲。據歐洲防務局(EDA)9月數據，今年軍備支出創下3810億歐元新高。

　　德國萊茵金屬(Rheinmetall)、意大利萊昂納多(Leonardo)、瑞典薩博(Saab)三大軍工巨頭，全年股價分別暴升152%、89%、130%。

*樓價跌29%後轉升，施永青料牛市重臨*

　　美國聯儲局下半年連續減息3次，香港銀行最優惠利率(P)去年至今累計下調0.875厘，回落至疫情前水平，刺激樓市需求回暖；與此同時，大量內地資金湧入香港置業，今年內地買家成交量再創1995年以來新高；此外，租金指數連升12個月，累升4.59%，刷新歷史新高，導致全年出現「供平過租」局面長達5個月，加上政府進一步優化樓市措施，包括延續放寬百元印花稅門檻及推出針對首置客的稅務優惠，為樓市注入更多「活水」。

　　在內外利好因素交織下，從高位下挫29%的樓市柳暗花明，截至12月17日，反映二手樓價的中原城市領先指數(CCL)累升5.35%。一手及二手住宅成交量均刷新近年紀錄，總成交量達62000伙單位，較去年增長逾30%。

　　展望2026年，多家大型銀行及地產代理對樓市前景持樂觀態度，預期樓價升幅介乎3%至5%。然而，中原地產創辦人施永青豪言，未來6年樓價升85%，而中原亞太區副主席兼住宅部總裁陳永傑預測2026年樓市處於反彈初期，全年樓價有望升15%，租金升勢亦將延續，形成近年罕見的「租價齊漲」局面。

*滙控世紀私有化恒生，股價跌焉知非福*
　　
　　住宅樓市企穩回暖，商業地產卻仍如履薄冰，相關貸款更拖累本地銀行壞帳比率上升，其中主營本地業務的恒生銀行(00011)截至6月的不良貸款率升至6.69%，消息拖累恒生股價單日暴跌7.5%，低見107.7元。

　　不過，繼9月市傳滙控(00005)團級主管罕有督促恒生出售不良資產後，滙控終於10月9日開市前宣布計劃以每股155元現金私有化恒生，作價較恒生前一日收市溢價30.3%，刺激恒生股價一飛衝天單日飆26%。

　　雖然兩間銀行事前對私有化談判極為保密，更以「珍珠」及「紫荊花」為代號掩飾，但私有化早有玄機，包括9月初恒生「一姐」施穎茵退任並調回香港上海滙豐出任香港區副主席，由「滙豐一姐」林慧虹接任恒生執行董事兼行政總裁一職。事後滙控行政總裁艾橋智否認私有化因恒生壞帳，僅稱為對恒生一項重大投資。

　　與此同時，滙控稱為維持一級資本比率，宣布至2026年第二季都不會提出新回購計劃，市場料為預留資金收購恒生之用，股價單日暴跌6%並失守百元，惟年底愈升愈有，收爐於122.4元，年內累升73%。

*汽車價格戰引監管關注，外賣戰沒贏家*

　　始於2023年的內地汽車「價格戰」，在2025年愈演愈烈。今年5月，比亞迪(01211)宣布旗下王朝、海洋兩大系列共22款智駕版車型參與限時促銷活動，最高優惠5.3萬元人民幣。為搶奪市場，吉利(00175)、零跑(09863)、廣汽埃安等一眾車企紛紛跟進降價。

　　行業「內捲式」競爭引起相關部門注意，中國汽車工業協會於5月31日發出緊急倡議，強調車企應依法合規經營，禁止低於成本價傾銷和虛假宣傳，防止擾亂市場秩序、損害行業長遠利益。工信部有關負責人也表示，將加大汽車行業「內捲式」競爭整治力度。

　　瘋狂價格戰，愈來愈長的帳期，也令行業上下游承受壓力。一汽、東風、廣汽、比亞迪、小鵬(09868)等車企於6月先後宣布將供應商支付帳期統一至60天內，汽車產業開始「正向內捲」，產業鏈走向正向循環。

　　當光伏、汽車等多個行業都在大力「反內捲」之際，外賣行業卻反其道而行。京東(09618)2月進軍外賣市場後，4月祭出「百億補貼」活動，阿里(09988)迅速跟隨，美團(03690)7月初應戰。三大外賣平台為爭用戶搶市場而「鬥燒錢」，總共投入2200億元巨款，結果美團創下上市以來最大虧損，京東蝕過百億，阿里三季度利潤暴跌八成半。巨虧加上被監管部門約談後，外賣大戰才在第四季逐漸「熄火」。

　　市監總局12月28至29日召開全國市場監管工作會議，更提出明年要深入整治內捲式競爭；國家發改委、市監局7月亦公布《價格法修正草案》，進一步明確低價傾銷等不正當價格行為標準。

*DeepSeek引領AI平權，中國芯當自強*

　　深度求索(DeepSeek)去年12月橫空而出，今年1月推出開源AI大模型R1，訓練成本遠低於同級產品，旋即引發股市的DeepSeek Moment，以及美國限制對華出口英偉達H20晶片。12月1日，DeepSeek再發布DeepSeek-V3.2及DeepSeek-V3.2-Speciale，不僅完美展示思考有多快、推理有多深，且續維持令人驚嘆的成本效益，被視作開源大模型引領AI平權的又一里程碑。

　　無獨有偶，特朗普12月高調確認將向中國出售性能更高的英偉達H200晶片，惟堅持「算力自主」策略的中國對此似並未領情，字節跳動據報就計劃明年斥逾400億元向華為採購昇騰晶片。

　　結合AI的人形機器人也在今年「爆發」，宇樹科技人形機器人登上央視春晚舞台跳「扭秧歌」，令人形機器人與人類的距離迅速拉近。宇樹科技創辦人王興興、DeepSeek創辦人梁文鋒一躍成為科技界新貴，還與一眾大佬一同出席民營企業座談會，和習近平「面對面」交談。

　　而隨著中國立志「科技自立自強」，「國產替代」發展如火如荼。年底傳出中國「曼哈頓計劃」成功打造極紫外光EUV光刻機原型，冀2028年前實現原型機晶片生產。

*未來五年擴內需重中之中，稀土顯優勢*

　　今年是中國「十四五」收官之年，10月舉行的中共四中全會審議通過了「十五五」規劃建議，為未來五年中國發展規劃指明方向，提出居民消費率明顯提高、內需拉動經濟增長主動力作用持續增強等目標。

　　此後於12月舉行的中央經濟會議為明年部署八大重點任務，首項即要求「堅持內需主導」，深入實施提振消費專項行動，擴大優質商品和服務供給，制定實施城鄉居民增收計劃等。12月30日，國家發改委、財政部印發通知，明年續支持汽車置換更新、家電以舊換新、數碼和智能產品購新，並已向地方提前下達2026年第一批625億元超長期特別國債支持消費品以舊換新資金計劃。

　　中國稀土是反制特朗普對華關稅的重要籌碼。幾十年來，中國一直致力於構建稀土開採和加工全球產業鏈，並取得了主導地位。稀土材料廣泛應用於電子、先進製造、國防和醫療保健等眾多行業。早在1992年，鄧小平就曾說「中東有石油，中國有稀土」，彰顯了北京想要利用好稀土供應大國地位的戰略構想。2019年，習近平在視察贛州一家稀土加工廠時，就將稀土描述為「重要的戰略資源」。

　　根據美國地質調查局的數據，2020至2023年期間，美國至少70%的稀土化合物從中國進口。近年來，美國致力於稀土來源多元化，但仍然主要依賴中國。分析人士指，美國要想趕上中國，還有很長的路要走，在此期間必須嘗試和中國共處。

撰文：經濟通市場組、中國組、採訪組　編輯：俞瑾、李崇偉